聽古典的緣份
晨光㬢微,滿是霧靄,在往威尼斯的航道上,客輪如在水上飄過。美麗的音樂輕撫寧靜的畫面,一個已失去創作力的作曲家孤獨地坐在甲板上……忽然覺得配樂隱約散發淒怨。
忘不了《魂斷威尼斯》開始時的那些畫面和配樂。那年代沒有任何網上搜尋引擎,拚命找有關這部電影的資料,才知道那段配樂來自馬勒《第五號交響曲》。那時我還沒怎樣聽古典音樂,千辛萬苦找來唱片,聽著,便愛上了。
《現代啓示錄》中,戰爭機器羅拔杜華坐在直升機上,面帶微笑瘋狂拿著機關槍向地面的平民掃射。哥普拉用上華格納的《指環集》中第二集《女武神》、一群女武神在天上飛翔的音樂。即使很多聽古典音樂的朋友,也未必有興趣聽這部演出時間超長的歌劇。
迷上了,便追隨到底
我正是這樣進入古典音樂的世界。那時有一位寫古典樂評的雷明先生,在中文古典音樂評論界首屈一指的專家,寫的樂評文筆生動有趣,又喜歡拿同曲目的版本作比較,大開我的境界。還記得他將由海汀克指揮布魯克納的第八交響曲作詳細的分析,買了錄音帶,立即愛上了。布魯克納的交響曲被指為聽一首等於聽全部,這樣沉悶的作曲家,我竟然也愛上了。
這絕對是緣份。看過數不清的古典音樂入門書籍和唱片,人們買來聽,結果就永遠停留在入門,從未跨過門檻。嗜好這回事是奇怪、奇妙之事,你迷上了,便追隨到底;沒有興趣,怎樣聽了又聽,硬是合不來。告訴我,甚麼是看電影入門?甚麼是看書入門?我便不懂。
推介大家聽莫扎特的《弦樂小夜曲K525》或者韋華第的《四季》,你會喜歡的。但如果介紹馬勒,你可能立即掉頭走人。怎樣才叫喜歡聽古典音樂?找些古典音樂去聽,有感覺,便是有緣,繼續聽下去。碰到怎樣也接受不了的地方,停下來便可以了。聽古典音樂你可以當作是消除疲勞的方法,很簡單;也可以覺得一點也不簡單,怎樣聽到對位,聽到交響曲每一分組的互相交織,或者那個曲目的創作背景。
六、七十年代興起前衞搖滾Progressive rock,這些樂隊的音樂都是長篇大論,細意編排,甚至改編古典音樂作品成搖滾樂。E.L.P.改編莫索斯基的《畫展》是最經典的例子。我大概因聽得這些複雜的音樂多了,聽到古典音樂時便習慣了。然而愛聽這類搖滾樂的人有多少?由聽這類音樂𨒂伸至古典音樂的又有多少?最後,還是緣份。
玩音響了解各聲部排位
很多年前,走進HiFi展內一個德國品牌的展覽室,聽到一首大提琴無伴奏,簡直是大吃一驚。怎麼可以有如此像真的聲音播放出來?問價後,那套器材售價過百萬元。古典音樂愛好者,多少願意花點錢買較好的音響器材。我便是從玩音響的短暫歷史中,了解甚麼是音場,進而去了解一首交響曲各聲部的排位。第一小提琴組在左邊,低音組在右邊,木管樂組在中間,背後是銅管樂組,再後便是打擊樂器。於是明白了一隊管弦樂團的編制。室樂也如此,第一小提琴和第二小提琴的位置都在左邊,但又不能混亂,兩者必須有點距離。
柴可夫斯基的《1812序曲》的炮聲,永遠是音響發燒友所追求,花多少錢,找哪一個版本,才可在家中重現那震耳欲聾的炮聲。去找一些像《弦樂小夜曲K525》或者《四季》之類的古典音樂,嘗試從較深入的角度去聽。有錢的朋友,找蘇堤指揮的《指環集》來聽一聽,是史上最多爆炸位的古典音樂。
緣份,也要去找才有。